【K莫】牛奶糖（九）
目录：天空中的云朵儿
牛奶糖（九）
KO×郝眉
38、
关于怎样跟朋友相处，KO有些无措。小时候模糊的记忆中也曾有过玩伴，但随着年岁的增长，这座南方小城里的孩子被外出工作的父母接走的越来越多，加上十四岁那年KO父母车祸离世，他就更像无药可解的病菌，世人避之唯恐不及。
亲戚不是没有，已经离开的居多，仅剩的几个鲜有来往，仿佛他就是一块狗皮膏药，一旦粘上就再也甩不掉一样。十四和十五岁那两年，他跟亲戚见面最多的时刻，便是过年时几家人聚在一起商量每家该给他多少钱交学费，还有平常的生活费，该是怎样的一个度，才能减少跟KO接触的同时，让他刚好维持温饱，以致左邻右舍不至于在背后嚼舌根，说他们无情无义。而这些问题，几家人往往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被劝住后，总会不约而同地统一战线，指桑骂槐讽刺他几句，在那一刻，就只有他是真正的外人。
初三后本不愿再念书，却恰逢教育局开展一个扶贫助学活动，初中所在班级的班主任疼惜他，却不了解他早与抚养他的亲戚关系平平，大人们瞒着他上报了资料，凭着他的经历毫无疑问被选中了。尽管KO三番四次地表示抗拒，但架不住亲戚为了得到这笔不少的助学金而满口应和。未成年是他致命的弱点，他无法自由选择自己的生活，冷漠地回望送走教育局领导后，紧盯自己手上那一沓现金露出贪婪光芒的一圈人，他克制住语气里泄露出的厌恶，跟他们做了一笔交易。他会去上学，每年政府给的助学金减掉学费后剩下的部分会交给他们，除此之外，他不想再与他们有所来往，衣食住行统统不由他们过问，是生是死均与他们无关。
如此百利而无一害的条件自然让对方众人忙不迭地点头答应，就差没拍手叫好了，立字为证后，KO倚在门框，目送他们有说有笑，头也不回地离开。
紧锁大门，KO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进自从父母离世后甚少进入的主卧，抱腿坐在房间的大床上，任由滚烫的泪大滴大滴浸湿了鲜红的棉被，直到眼眶干涩，他起身跑到厕所，捧起冷水往脸上浇。泪痕洗得干干净净，心上覆盖的冰渣却再也无法洗去，KO抬眼盯着镜子里坚毅的面容，跟自己保证，这是他最后一次哭。
39、
蓦然间多了个朋友，甚至不是自然而然发展来的朋友，而是郑重地、面对面地互相承诺过“我们做朋友”的那种朋友，仿佛多了层极为正式的契约关系，KO思绪万千。骑车的时候心不在焉的，幸好郝眉像是也在思考些什么东西，两人沉默了一路直到南北路的尽头分开。
又一次踩着点回到学校，KO迟疑地停住了走向后门的脚步，从前门跨进了课室。
老张还没到，讲台上是郝眉拿着语文课本敲着桌子督促同学们早读的身影。KO放缓了步伐，轻吸一口气，经过郝眉身边的时候目光没敢正视他，低声道了句，“早。”
交朋友的第一步，就从主动问好开始吧。
声音不大，在尚未安静下来的课室中没带起一丝涟漪，但KO知道郝眉听到了，因为背后清晰地传来语文书掉落在地的声音，以及他回头后映入瞳孔的郝眉手忙脚乱蹲下捡书时暴露的发旋。
抓住书包肩带的手指紧了紧，KO微微低头掩饰一瞬间上扬的嘴角，跟朋友打招呼的感觉，还挺不赖的。
40、
帮着于半珊做好值日，郝眉锁好教室门，晃着钥匙三步两蹦地走到自行车棚，刚开了锁，身旁传来的响动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直起身，对KO讪讪笑了两声，“KO，今天好巧啊。”
“嗯。”利落地开了锁，KO收起钥匙对立在旁边没有动作的郝眉道，“要不要一起走？”
“好！”话语先于大脑，说完后郝眉也不禁一愣，才意识到自己回答得过于迅速，紧闭着唇咬了咬舌尖，带起一阵钝痛，心里自我吐槽了一句，让你不清醒！
并排着推车往外走了几步，郝眉忽然想起了什么，“KO，你今天不用去咖啡厅打工吗？”
KO脸上神色不变，内心一阵慌乱，他又何尝不是糊涂着脱口而出就问了那个问题，完全没想起晚上要去打工，推算了一下时间，KO坦然答道，“我回家吃点东西再过去。”
“噢。”郝眉挠挠头，他不知道KO家在哪，想来两人都在南北路的那一头，应该顺路，便没有继续深问。
两人骑上车，放学的心情本就飞扬，加上难得有人陪着，郝眉叽里呱啦地说了一路，一会吐槽于半珊不是人天天压榨他，一会控诉体育课上丘永侯扣了他几个篮板，一会抱怨高中生还要抄写课文浪费他的时间害他不能多做一张数学卷，KO频频侧头，一半的注意力把他说的话全听清了，偶尔给点回应，一半的注意力放在郝眉说得兴起就松手的车把上，好能在发生危险时及时拉他一把，一路下来，比送一早上的牛奶还要累。
但他很开心，KO想，他有朋友了，上帝终于在他身边安放了一个人，而这个人赋予了他名正言顺为他操心的身份。
41、
“KO，明天见。”不知不觉回到家门口，郝眉有些不好意思，就算KO顺路也不会顺路到他家门口啊，肯定是因为自己一直絮絮叨叨的，KO才没找到机会道别，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很烦很吵。
“明天见。”虽然看到郝眉半启了唇欲言又止，但追问些什么不是KO一贯的风格，他只好尝试着勾起嘴角，对郝眉展了一个不甚美丽的微笑，掉转车头往巷口骑去。
郝眉浑身一颤，不自觉地抬起手揉了揉眼角，恍然间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落在眼里的笑容很僵硬，唇线的延展很轻微，上扬的弧度很尴尬，如果是别人对他露出这般笑容，他肯定会觉得这是个或嘲讽或蔑视反正不会是友好的暗示，但对面的不是别人，是KO，是认识三个月来第一次跟笑容这个词沾上边的KO。
“诶诶诶，KO！”郝眉来不及掉转车摆，干脆跳下车踢了脚踏，KO听到呼唤后拉了刹车，回过头等待小跑着追上来的郝眉。
“KO，明天中午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吧？”
KO蹙眉，迟疑地吐出几个字，“你的朋友。。。”
郝眉摆摆手，知道他的顾忌，“愚公猴子人都很好，他们不会介意的，一起吃饭多热闹啊。”
KO沉默了一会，在郝眉期盼的目光中依旧摇了摇头，看到他眼眸里亮锃锃的光芒骤然消失，心脏像被五指捏紧了一般。他别开脸，不忍再与郝眉对视，一时难以判断，是勉强自己去融入一个圈子，还是看到郝眉露出失望的神色更让他痛苦。
郝眉的失落没有持续多久，KO独来独往惯了，不答应也在他意料之中，他重新展了笑颜，语气轻松道，“那好吧，以后你想一起吃再跟眉哥说，不过明天晚上我能跟你一起去咖啡厅吗？我好想念那里的鸡翅，太好吃了！”
星星重新聚拢在郝眉漆黑的瞳孔中，KO再没有摇头的理由，他应了声“好”，犹疑着半握起拳头，轻轻在郝眉的肩上锤了一下，“我去打工了。”
郝眉揉了揉被拳头触碰的位置，瞪圆了眸子，KO被看得忐忑，慌忙解释道，“不是这样吗？我看于半珊他们都。。。”
“噗。”话没说完，就被郝眉的笑声打断了，“哈哈哈哈，KO，你不用模仿别人啊，每个人对待朋友的方式都不一样，你不需要刻意改变，这样勉强自己多累啊，像以前那样，唔，听我说说话，偶尔回我几个嗯，就可以了。”
“我不太懂。。。”
“没关系。”郝眉笑眯着眼，力度轻柔地回了他一拳，指节隔着衣服面料压到了KO的肩膀，一触即离，“谢谢你告诉我，你是认真的想要跟我做朋友。”
可戳：牛奶糖（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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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后面的话：
1、下一节写爆了字数，不相信自己的手速能在平时睡觉时间之前写完，年纪大了也熬不了夜干脆就先发个短的了。
2、我有罪，我忏悔，我明明是个大写加粗的K吹，但每次都把他的身世经历写得甚是悲惨，我真的知道错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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