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莫】牛奶糖（六）
目录：天空中的云朵儿
牛奶糖（六）
KO×郝眉
21、
KO低头执笔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演算着某道尚未解决的数学题，离他不到两米远处的人群和嘈杂的人声没对他造成太大的影响，他总能毫不费力地屏蔽掉外界对他的干扰。
公告栏上张贴着的成绩单勾不起他丝毫兴趣，成绩高低于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父母离世，世间连一个为他考得好而骄傲或为他考得差而忧愁的人都没有，成绩和排名不过就是一个数字，跟他现在写在纸上的没有区别。此起彼伏的议论声绕着他转悠，只有在细碎中捕捉到“郝眉”这个名字时才能让他的笔尖稍稍一顿。
郝眉心痒痒地回头看了好几次，终是没坐住，起身往公告栏方向走去。愚公看着他的背影眨眨眼，嘴唇微张又把疑问句吞下，郝眉的成绩他刚刚已经绘声绘色地复述给他听了，不明白他为何还要上赶着去人挤人。
接受着周遭同学善意的调侃，郝眉站定在人群后，排名表贴得最高，没被人头挡住，视线轻而易举地定位到KO的名字，而紧随名字后的班级排名45，年级排名893的宋体字让他蹙了眉。期中考试前两天，老张曾让他帮忙整理过入学考试的卷子，他清楚地记得入学时KO的排名是班级36，年级755的，两个月的时间下滑得如此厉害，郝眉不由心头一紧。
“哟，大学霸怎么皱着眉啊，年级第二还不满意？”刚刚退出人群的丘永侯锤了一下他的肩膀，声音清晰地传入静静地坐在不远处的KO耳里。宽厚手掌把黑笔握得更紧，继而盖上笔帽压在写满了演算过程的草稿纸上。
郝眉回过神来，跟邱永侯互相笑骂两句后目光落在突然站起往厕所方向走的KO身上。
22、
双手伸在水龙头下，KO舀起一捧水泼到脸上，深秋里的冷水冰冻了脸颊，他似乎能感受到毛孔骤然的收缩，就像他刚刚听到“年级第二”时心脏骤然的收紧一般。水珠顺着皮肤纹理滑过下巴再坠落，从一股一股逐渐褪减到一滴一滴，有一丝从他抿着的唇缝渗入，在口腔里晕开成苦涩的味道。
他忽然对自己的成绩排名有了兴趣，想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离他有多远。
伸手抹了把脸，神色恢复刚毅，仿佛方才隐在水幕后不可窥见的一丝难过真的从不曾出现过一般。
走入后门时，给这一方天地带来亮色的人已经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凭借着身高优势，KO无需走近人群，便能一眼看见排在首位的“郝眉”，班级排名1，年级排名2，同样的字体，同样的大小，却无比夺目，视线顺着名单下移到自己的名字，两秒时间度量出的却是一道银河的距离。
23、
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午饭结束，充盈着喜悦的郝眉习惯性地低头往桌洞里看，空牛奶瓶照常消失了，但该取而代之的新牛奶却不见踪影，他把放得乱七八糟的书本全抽出来找了一通，什么也没有翻到。那天KO在南北路上说的那句“以后哪天不能给你放牛奶我会留个字条”言犹在耳，却讽刺得像个笑话。
一整个下午，郝眉都有些心神不宁，耳朵尖一直竖着，企图在各位同学的谈话间听见KO又去给老张送牛奶的蛛丝马迹，意料之中的一无所获。
也许是心理作用，他觉得今天的KO存在感更加低了，以往彭涛有意无意的挑衅他还会偶尔回一个锋利的眼神，今天却把他无视得彻底。彭涛指桑骂槐了两句得不到回应，也不再自讨没趣，课室里难得的少了暴躁因子，但作为班长的郝眉却第一次这么不乐意看到这般“平和”的景象。
第二天清晨，郝眉骑着车在南北路来回绕了三次，也没碰到KO。
藏好泛滥在情绪中的失落，郝眉干巴巴地应和着愚公对他今天竟然压着早自习铃声走进课室的调笑。而难得的是KO没有迟到，郝眉才把书包放好，就看到他大步跨进门，拎着黑色背包坐下了。
中午仍然没有收到牛奶或字条，郝眉克制不住翻涌的情绪，不加掩饰地向后方投去饱含疑惑的目光，然而接收者却兀自趴在桌子上，一如半小时前郝眉离开课室时看到的一样。
KO生病了吗，除了这个原因，郝眉想不到其他对KO突然又转变的态度更合理的解释。他努力回想昨天上学路上KO的脸色，然而专注说话的他确实少有观察KO的时候。很久前他就发现，当他的注意力集中在KO身上时，纵然平时口若悬河，也会一个字也蹦不出来，久而久之他就习惯了佯装不在意身旁的KO一般目视着前方说话，只偶尔偷瞄两眼。记忆中尽管都是他一直在说，但是KO会在认真看路的同时分给他一分注意力，会在他说得激昂的时候侧头给他两三个字的应答，两人“相”谈甚欢，一如平常，看不出一丝端倪。
暗下决心放学的时候要拦下他问个究竟，郝眉收回目光，趴上桌子闭眼午睡。
24、
离下午第一堂课的上课铃响还有十五分钟，KO睁开眼睛，视线习惯性地越过一众午休的同学，落在伏于课桌的郝眉身上。
背脊曲起恰到好处的弧度，披在肩头的大衣帽子扣下，把圆润的后脑勺包裹严密，只露出轻巧的耳垂和腮边的一小块皮肤，在黑色大衣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白皙。没有人告诉KO，他的目光中蓄起了多少温柔，满满当当的几乎要溢出眼眶。贪婪和克制交织于墨黑的瞳孔，却在课室里第二位午休结束的同学伸着懒腰站起来的动作中统统惊散，恢复了一贯的清冷。
他拉开拉链，书包里两瓶未开封的牛奶瓶身相触，发出清脆的一声低吟，如同此刻他在心中的那声轻叹。
25、
心里盛着事，时间也过得格外漫长。郝眉虽然打定主意晚上要去拦人，但也没信心真能碰上KO，要知道，过去的两个月，放学时间他从没偶遇过他。要是郝眉放学时因为一些事耽搁时间，去到车棚KO的车准已消失不见，而如果他一放学就直奔车棚而去的话，哪怕在车棚磨蹭十五分钟，也不会遇到KO来取车。这样的巧合让他很怀疑是KO人为操纵的时间错位，一度让他有点气闷。
然而，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放学铃声一打响，首先被拦住的却是他。
“愚公你干嘛呢，我有事得走了。”郝眉疑惑地看着身旁不肯让开的于半珊，语气中加了几分焦躁。
“诶诶诶，美人，走那么急干嘛。”于半珊嬉笑着对他挤眉弄眼，“待十分钟后再走呗，有话跟你说呢。”
“我真有事，你给我发微信我路上听好吧？”郝眉把手搭上他的肩膀，捎带的一点力度把急切的心情清晰地传达了去。
于半珊一颤，不疼，但他还是“嘶”了一声，平时让郝眉放学后教他一道数学大题对方都毫无怨言地留下，今天看来是真有事，他在心里为某个拜托他的人默哀了三秒，让开了位置，“好吧，那下次再说，你先走吧。”
郝眉点点头，便往课室门口走去，往外冲的身体堪堪停住，刚踏出门口的他盯着面前喊了他名字后就维持着微微低头姿势的女生，有些无奈地回头看了一眼，于半珊一脸看戏的表情，跟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他忽然懂了今晚愚公突然的阻拦是什么原因。手里抓住的没来得及背上的书包肩带被捏得变了形，郝眉右脚尖在地上蹭了蹭，往楼梯方向退了小半步。
“那个，郝眉同学。”大概是向下的视线看出了郝眉要离开的意图，女生猛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急急地再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甄同学，有什么事吗？”郝眉有些费力地想起了这似曾相识的面孔，是不久前愚公提过的自己帮助过的甄可岚。
“你还记得我。”甄可岚的语气中夹杂了不难听出的欣喜，她迅速从背后的粉色书包里掏出一个铁盒子递到郝眉面前，“上次你帮了我，谢谢你，这是我哥从国外带回来的饼干，请你吃。”话音刚落便不由分说地把盒子塞到郝眉怀里，含着一抹浅笑转头离开。
郝眉掂了掂手中的饼干盒，一抿唇，不顾凑过来的于半珊戏谑的目光和周围还未离开的同学探究的眼神，按照原计划奔去了车棚。
26、
看到KO的自行车还在，郝眉轻轻拍了拍胸口，平复赶来时澎湃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把饼干盒子随意放进了车头篮，他打开书包，装作在翻找钥匙，不时有来取车的同学跟他打招呼，他抬头应答复又迅速低下避开他们的视线，不让他们有问询的机会。
深秋时节，时间一跃过五点，天色便逐渐昏暗。车棚里鲜有逗留的学生，全都陆陆续续有说有笑地结伴离开，待只剩下两部自行车时，郝眉终于松了一口气，靠上自己的那一台，车钥匙拽在手里哐当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KO站在石阶路的拐弯处，草地上伫立的被修剪成圆柱状的灌木掩去了他的身影，衬着夜色，没被在车棚里的郝眉发现。
他已经在这站了十分钟，想等郝眉离开再走出来，他不知道他在等谁，潜意识里觉得他在等自己，又立刻自我否定。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没有手机和手表，却也知道离晚上在咖啡厅发传单的工作时间越来越近。
车棚顶上只挂着一盏蒙着灰尘的灯，寒风吹过，灯光晃了晃似乎又黯淡了几分，KO注视着灯下的郝眉，看到他扯了扯黑色大衣的下摆，抱紧手臂像一只小兔子般蹦了几下，仿佛这样就能抵御秋风带来的严寒。
不忍再看郝眉继续哆嗦着身子，KO长腿一迈离开了灌木的掩护，踏进了他的视线里，原本还僵着脸的人儿马上就发现了他，对他扬起一抹笑容，抬起手用力地挥了挥，幅度之大生怕他看不清楚般，继而清亮的音色裹在风中，穿越浓稠的黑夜灌入了他的耳朵，“KO~”
可戳：牛奶糖（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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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后面的话：
要快点安排他们多些接触，现在一天也说不上两句话，我也很心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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