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莫】牛奶糖（二）
目录：天空中的云朵儿
牛奶糖（二）
KO×郝眉
5、
原本，郝眉和KO应当属于没有过多交集的两个人，一个是积极活跃受人拥戴的班长，一个是沉默寡言掩藏自己的透明人，大概就只有在KO违反纪律时才能让郝眉分去一丝注意力。
然而你不会知道，命运的线条会延伸至何方，缠绕了怎样的人。
郝眉和KO第一次说上话，不是在课室里，而是在南北路上。
那时已是十月中旬，郝眉在高一二班占着月考全班第一的名头，混着二班班长的职位，是所有老师和同学心目中听教听话的好孩子。他乐于成为“别人家的孩子”，也希望能一直作为“别人家的孩子”，好让在另一座城市里工作的父母和留在家照顾自己的奶奶能以此骄傲。
那一天，踩着自行车出门时灰蒙空中飘下了细雨，郝眉的心情也如同此天气般低沉，原因是昨天放学他忘记把语文作业带回家并且临睡前才想起了这档子事。二班的语文课老师人称郑老太婆，出了名的铁面无私锱铢必较，缺一次作业也得报告家长，可怜郝眉想着这事一晚上都没睡好，第二天不到六点就爬起来，匆匆洗涮后在包里塞了几块饼干就出了门。
第一次这么早出门，郝眉却顾不上看看沿路的风景。自行车踩得飞快，身上披了件深蓝色的雨衣却没发挥太大的作用，额间的刘海被越来越绵密的雨水打湿，一滴一滴顺着发丝滑落。
清晨的南北路人烟稀少，车辆更少，但湿漉漉的路面不好加速，郝眉抬手看了看腕表，六点十分，按照自己做题的效率应该能在早自习前完成作业，便松了口气缓了车速。
大半段直路没见着一个同行的人，却在即将进入分岔路口的地方出现了个半蹲在地上的身影，透明的塑料雨衣包裹着身穿与郝眉同款校服的宽厚的背脊，那人双手搭靠着一辆自行车，旁边垒起几个白色的箱子，雨水迷蒙了郝眉的视线，匆匆两眼没看清楚箱子上写着什么。
郝眉没有停留，径直往前，余光扫到那人听到声响抬头看来的脸，随即一愣。脚下速度不减，脑子转了一圈，郝眉才想起这人是自己班里的，不怪他反应迟钝，实在是KO的存在感太低。
回忆起从于半珊口里听来的传闻，想必旁边的几个箱子里装着的是牛奶吧，郝眉拉紧了险些被岔路吹来的风吹掉的雨衣帽，所以KO蹲在那，是自行车坏了么？
现在可不是发善心的时候啊，郝眉咬咬牙，郑老太婆凶恶的嘴脸浮现在他脑海，脚下一使劲便提了速。
“KO。。。同学，你的车坏了吗？”
6、
专心拨弄链条的手一顿，KO仰起头，看着去而复返的郝眉下了车，站定在离自己一步远的地方，垂着眼睑与自己四目相对，眼里闪着探寻的亮光。略显瘦弱的身躯在黯哑的日光中投下了淡薄阴影，与他的身形重叠。
没等来回答，郝眉只好蹲下，沾了雨水的指尖伸向KO手中的车链，对方猛地抽回的手反倒把他吓了一跳。
链条落在手上，他接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自己一番好意来帮忙，KO却好像不领情，郝眉有些委屈。
KO缩了手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于激烈，但他只是不习惯跟生人碰触，不管那人叫郝眉还是郝帅。不经世事的少年情绪外露得明显，KO能轻易感受到郝眉的尴尬，他动了动嘴角，没能扯起一抹笑容，也不再勉强自己，顿了顿说道，“谢谢”。
少年时代的心思单纯，喜怒哀乐自如切换。郝眉郁闷的心情被轻飘飘的两个字治愈了，他对KO展颜一笑，“没事，我看这自行车就链条掉了嘛，刚好眉哥会修，来来来让我来，保证两分钟后还你一辆活蹦乱跳的自行车。”
活蹦乱跳是这样用的吗？KO看着郝眉的侧脸，微张的嘴唇在视线触到他眼里专注的神色后只吐出了一个字，“嗯”。
搭上链条，郝眉压了压脚踏，没动。他轻咳两声，早该想到，若只是链条掉了，KO看起来不像修不好的人，心虚地扭头瞄了眼KO，触及他深邃的黑瞳后又快速收回视线钉在自行车上。
郝眉心虚的模样让KO久违地升起一丝好笑的情绪，自行车不是因他而坏，修不好也怪不到他头上，他无需感到愧歉。
丝雨有渐渐转为暴雨的趋势，蹲着凑在一起的两个小脑袋在雨幕中显得尤为亲密，KO的视线扫过，一股股雨水顺着郝眉的侧脸汇流，钻进了帽檐和下颚间的缝隙，不用细想也能猜测校服领子已被浸湿。
“修不好的，我推着走就行。”KO率先站了起来，弯腰抱起旁边的一箱牛奶准备放在自行车后座上，却被郝眉一把抢了过去。
“你骑我的车去送牛奶吧，你的车我帮你推回学校。”
毫无防备空了手的KO有一瞬间的愣神，思绪从郝眉知道自己送牛奶的事情很正常因为彭涛隔三差五就会在教室里嚷嚷，飘到我跟他不熟但他说要把车借我，琢磨透了郝眉说的话时他已把地上的几箱牛奶垒上了自己的后座，正笨拙地系着被丢在车篮里的固定绳。
“不用了，我。。。”
拒绝的话还没说完，郝眉已不容置疑地把绳子缠了两圈打了结，松手让自行车往KO的方向倾去，KO下意识的按在车把手上稳住了车身。
“你再不走早自习又要迟到了，我是班长，会罚你站教室外面的。”
KO眼神闪烁，最终只化成了两个字，“谢谢”。
7、
郝眉的自行车是郝父送给他的升学礼物，线条流畅，性能很好，后座压着几箱牛奶也没拖慢速度，KO骑得飞快，几秒钟就离开了郝眉的视线。
待人影消失不见，郝眉立在原地无声地吼了句，继而推着车撒腿子往学校跑去。
同一班级有固定的自行车停放区域，郝眉喘着气下了脚架，一摸口袋，才想起KO没把车锁钥匙给他。这破旧的老式自行车也没人会偷吧，郝眉在内心吐槽了句，随即解了雨衣胡乱地塞进了车头篮，不再耽搁时间奔向了高一二班。
踏进班级里已是跟往常一样的六点五十分，郝眉一边奋笔疾书一边懊恼自己怎么就改不掉爱管闲事的毛病。
屋漏偏逢连夜雨，今天恰好是郑老太婆来监督早自习的日子，她伴着铃声踏进了课室，拍了拍黑板，“课代表起立，先把作业给我收了。”
课室里一片寂静。
8、
郝眉靠着墙微微低头，接受着过往巡视老师们的目光洗礼，在以学习成绩为首位的重点高中里，优等生自然是人人眼熟。
不久前的月考成绩公布后，曾在全校大会上点名表扬过郝眉的教导主任停步在他面前，笑眯眯地询问，“郝眉啊，怎么出来罚站了？”
“语文作业忘做了。”耳朵尖泛起了红，郝眉支吾着小声应答。
教导主任拍了拍他的肩膀，和蔼可亲道，“噢，那没事，站一会就当活动活动了，下次可别再忘了啊。”
在高一一班长期缺作业但成绩稳居年级第一的肖奈映衬下，一贯保持年级前五的郝眉偶尔的忘记就显得更不严重了。
“嗯。”郝眉嘴上应和，心里在嘀咕，要是郑老太婆也教一班就好了，听说肖奈从不做语文作业，就不知道她舍不舍得让这个刚刚得了全国语文知识竞赛一等奖的人罚站。
从小到大循规蹈矩的少年没有过被罚站的经历，墙后是不刺耳但刺心的朗朗读书声，身边偶尔跑过几名别班迟到了的学生，减缓了步伐，诧异地对这位只要被老师提及，名字后必定会跟着一连串赞赏词的天之骄子行注目礼。
郝眉的内心渐渐冒起羞愧又别扭的泡泡，白洁的娃娃脸被一道接一道的目光点燃，仍带着潮气的脑袋越放越低。
郑老太婆捧着一沓作业本迈出课室门，在郝眉的耳边循循教导，“郝眉，我知道你成绩好，但学习方面我一向都一视同仁，你不能好的不学学坏的。我承认肖奈不做作业成绩也很好，但你一定不能向他看齐，更何况你的语文成绩对比你的数理化成绩是拖后腿的，你更应该。。。”
“报告。”略显熟悉的声音响起，打断了郑老太婆的念叨。
她皱了眉，回头盯着站在她身后的KO，迟到属于课堂纪律不归她管，她拍了拍叠在左手臂弯的作业本子，“你的语文作业呢？”
“没做。”KO捏紧了拎着的黑色书包。
郑老太婆冷笑一声，脸色阴沉了几分。面对郝眉她还算和颜悦色，但对着KO这个成绩一般的学生就无需客气了。
KO背着手，并不在意她的批评，眼角余光全落在了郝眉低下的后脑勺上，圆滚滚的有点可爱。穿越雨雾吹来的风里夹杂了一丝凉意，郝眉柔软的头发逐渐干爽，迎着风一翘一翘。
郑老太婆不知是说累了，还是KO油盐不进的态度把她气着了，以一句“你也在这站到自习结束”为结尾后，昂着头走回了教室。
紧盯着地板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洗得泛白的黑色布鞋，并排站定在自己的白色球鞋边上，鞋尖与鞋尖连成了一条直线。KO目光凌厉，专注于瞪走周遭看郝眉热闹的过往学生，没发现身旁的他睁着冒了红丝的眼眶偏头看了自己一眼，又迅速低下，轻轻吸了吸鼻子。
可戳：牛奶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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