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莫】牛奶糖（四）
目录：天空中的云朵儿
牛奶糖（四）
KO×郝眉
12、
晚上，郝眉早早爬上床，鬼使神差地调了五点四十分的闹钟，六点准时出了门。
持续了好几天的台风秋雨终于在这天见了晴，天公作美，伴着凉风骑进南北路的郝眉一眼就望到前方几米远处的KO。自行车看不出修“好”的痕迹，依旧像垂垂暮年的老人，背负着车后座的几箱牛奶，蹒跚前行。
郝眉的心抖了抖，不知欣喜的情愫从哪又因何冒出。
校服外套的衣摆被风吹得飞扬，郝眉低头看看自己的小身板，有些艳羡，对着KO宽厚的背脊撇撇嘴，加了速，并排的身影引来KO的侧头注目。
“KO，早啊~”
KO有些发愣，往日在南北路上，除了轰隆作响的公交车和风驰电掣的小汽车会毫不留恋地从他身旁经过外，鲜少有旁人出现，更不用说此时此刻在他耳边响起的，久违的打招呼用语。
昨天是一个意外，今天，也是吗？
13、
得不到回应，郝眉僵着脖子直直地目视前方，佯装专心地看路，然而眼睑过高频率的扇动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丝缕紧张。
“早。”路已过半，郝眉竖起的耳尖才捕捉到旁边的喃喃回应。
“KO你的反射弧太长了吧。”郝眉打了个哈哈，试图缓解再无下文而逐渐凝结的气氛。
一辆白色奥迪几近擦着郝眉的手肘飞啸而过，车轮与地面的摩擦声覆盖了KO“小心”二字的叮咛，他皱着眉，控制车头往路基偏去，靠外的郝眉自觉跟着他挪动，与分隔了自行车道和机动车道的白线保持一个身位的距离。
郝眉的唇张了又闭，问题在舌尖转了个圈又咽回肚子里，对KO他有许多好奇，却发现没有一个问题适合在此时此刻，两个人还搭不上两句话的现在，去问询。
一路再无话，安静分子如以往一般散发在KO的周遭，该让他享受到一天内难得的闲适时光，但为何今天的路途显得格外遥远？
余光打量着旁边的少年，似是过于相信天气预报里回温的提醒，郝眉甚至连外套都没有穿上。衬着蓝边的短袖校服套在身上，灌了风微微鼓起又垂下，勾勒出少年略显瘦削的身量。他有些心不在焉，仿若脑子被寄放在了异空间，KO想唤他集中精神，又不知如何开口，只得不时偏转头留心后方，好能在出现危险时及时提醒这个心大到在马路上放空自己的少年。
“你今天很早。”
说出口的话有什么办法收回？KO搭在车把的手倏然收紧，不能理解一向秉承对旁人漠不关心原则的自己为何会说出这句话。
是不习惯他低若呼吸的存在感吗？KO不懂，但郝眉就应该是积极的，活跃的，灿烂的，明亮的，像这一个月来他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的每一秒一样。
不善交际、伤痕累累的你，有没有暗藏艳羡地看过这么一个人，不知疲累地发光发热的这么一个人。
区区五个字像是KO亲自在坚固堡垒上划拉出的一道细小裂缝，他把缺口展示在郝眉面前，别扭地邀请他揪起铲子一点一点破开仅容他一人进入的通道。
14、
“啊？”郝眉无意识地应答，继而从眼底晕开了笑意，“哦，因为我决定从今天开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早就打好腹稿的郝眉脸不红心不跳地解释，真实性如何只有他自己晓得。
话匣子一旦打开，就有刹不住车的趋势，然而现实却容不得他再把压下心头的疑问重新提拉上来。分岔路口在明朗的天色中出现得尤为早，记得昨天KO走的是左边的小道，郝眉懊恼地拨了一把凌乱的刘海，提起精神跟KO告别。
“KO，你是不是要走左边？那我先去学校啦，再见！”
早起让贪睡的郝眉有些生理上的不适应，他打着哈欠开了靠座位那边的排灯，掏出衣兜里的钥匙，“哐当”扔进了昨天的空牛奶瓶里。
强迫自己翻开数学习题册，脑子转起来后瞌睡虫就被赶跑了，一道题解完，课室里依旧空空落落。
他托着下巴，想起了早上跟KO短短五分钟的碰面，又想起了昨天的早自习，他很想问他，为什么明明做了语文作业，却要陪他挨骂，又陪他罚站。
15、
早上最后一堂课结束，于半珊一手一个，勾着郝眉和邱永侯的脖子往食堂冲去。吃饱喝足慢悠悠地踱回教室，于半珊似是突然醒悟般，一把拍在刚刚趴下准备补眠的郝眉肩头，“眉哥眉哥，江湖救急！物理作业借我抄抄！”
郝眉翻了个白眼，熟稔地弯腰从课桌里翻找，却发现最里面装着钥匙的空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瓶跟昨天一模一样的牛奶。原本躺在空瓶里的钥匙被一根红绳穿过匙孔系了结，轻巧地挂在了瓶颈处。
于半珊看他发呆，推了他一把嘴上催促道，“眉哥你干嘛呢，快快快，下午第一堂就是物理课！”
郝眉挡住于半珊想凑过来一探究竟的脑袋，迅速抽出练习册扔到他桌面，低声吼了句“你快写”，便引开了他的目光。
小心地抽出压在瓶下的小纸条攥紧在手心，郝眉起身快步走到厕所，锁上门才惊觉自己这鬼鬼祟祟的行为实在毫无必要，又不是情书。
诶，怎么会想到情书呢？
摊开纸条，上面只有寥寥几字，“空瓶要还回去”。字迹谈不上漂亮，却工整有力，郝眉“嘿嘿”傻笑两声，捋顺被攥起的皱褶，把纸条对折后放进了裤兜里，隔着衣料拍了拍。
喝完洗净，郝眉把瓶子倒扣在桌面，盯着下滑的水珠发呆，旁边奋笔疾书的于半珊分去余光扫他，越看越觉得诡异，用手肘轻撞勾着唇角的郝眉，“眉妹，你盯着这瓶子一副少男怀春的模样，难不成它是美女变的？”
“你才少男怀春呢！写你的作业吧。”郝眉瞪了他一眼，染了笑意的黑瞳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抽了纸巾把水渍擦去，郝眉拿出个笔记本，在最后一页撕下方方正正的一小张白纸，执笔端正写下了几个字“谢谢你的牛奶！”，折叠后扔进了空瓶。
16、
自此之后，郝眉每天午休时间总能收到KO放下的牛奶，却再没有收到过小纸条。
也曾疑惑过这是不是多此一举了，明明两人每天早上都会在南北路碰面，却没人提起过牛奶的事情，KO从不在路上把牛奶给他，郝眉也从不在路上把空瓶还他。
仿佛心照不宣地在一个交点后刻意制造另一个交点，好让原本平行的两道直线逐渐弯曲成波浪线，最后紧紧相搂。
而第一次郝眉没有收到牛奶便是上周，KO把牛奶送给了老张的时候。
听到彭涛肆无忌惮地在课室里散布着小弟眼见的KO给老张“送礼”的谣言，郝眉心中泛起了酸泡泡。他想起了一个故事，A每天把自己的鸡蛋给B，B已习以为常后，忽然某一天A把鸡蛋给了C，B就有些心里不平静了，忘记了鸡蛋本来就是A的，他想给谁都可以。
曾经他认为B心胸狭窄自视不当，没想到今天他切切实实站在B的位置，感同身受，才明白一切都是因为在乎。
在乎A，在乎他的所有物，在乎他给予自己的，在乎他对待自己跟对待别人是不是有哪怕一点点的不同。
KO示好的方式就只有送牛奶了吗，郝眉瘪了嘴，冒出的浓郁酸气蔓延至整间课室。
于是第二天，当他拐进南北路看到前方熟悉的背影时，心里轻“哼”一声，减缓了速度没有追上去。
保持约十米的距离，郝眉目光躲闪，想把KO的身影驱逐出眼瞳，又发现许是他的身形太壮健，视线偏移还是能映入瞳孔，肩头垮塌，他暴躁地梗着脖子自我安慰，自行车道就这么窄，眉哥大大方方向前看路，有错吗！
骑了一段路郝眉才觉出了些不对劲，今天KO的车速怎么比往常慢那么多，稍不注意就把距离逐渐拉近了。
正出神，KO似是感应到背上停留了过长时间的灼灼目光，蓦然回过头来。视线相碰，郝眉的手随心抖，车头不受控制地摆动，好几下才稳住。
慌什么慌！
郝眉有些心虚，再抬头时，KO已经停下车，长腿撑在柏油路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静静等待。
又一阵秋风刮过，头顶的青杨稀稀拉拉飘下落叶，其中最为完整干净的那一片像是寻到栖身之所般，擦着KO的耳廓坠落，稳稳地停留在他抬起想要抓住什么的手心里。
可戳：牛奶糖（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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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后面的话：
我总觉得这篇才两天没更，翻之前的来看序号时，才发现上次更新已经是十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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